七、郁辭

七、郁辭

華庭美筵難為拒，食不知味，飲亦不覺，許是剛剛嗆斷了王妃的話，廳中頗顯尷尬。妖姬艷舞鼓樂笙歌，說是一杯，結果陳生一杯接一杯，片刻之間，席前酒盅已幹。

王妃示意綠衣女子給陳生換酒器，原來落落大廳，熙攘人群，不解只是陳生一人。

綠衣女子恭敬上前，示意侍從速速換滿新飲，道是：“公子可喚奴婢綠珠。”

陳生瞇眼應承：“綠珠，綠珠，好名字，謝謝你剛剛幫我攔下眾人…”一邊不住點頭，又是幾杯酒下肚。

綠珠知陳生尚防備未懈，轉而侍於陳生旁側，邊緩搖羽扇邊淺語詢問，“公子可還記得之前經過洞庭，遇過什麽奇事？”

陳生隨口答應“上次與賈將軍同行是幾年前，風和日麗，無甚異常；這是第二次經過洞庭，準備北上回家省親，忽而狂風暴雨，巨浪吞船，狼狽逃命，落魄流離至此，冒犯宮圍，實非本意呀！”

言至於此，陳生忽然一個警醒，想著即便告知家中已有發妻婉拒良緣，但跑得了一時，瞞騙終不長久，說不定假裝故人，之後東窗事發還要被宮廷抓回問罪，不如將王妃誤會之處和盤托出。

是呀王妃誤會無非有二，一是王妃的故舊恩情，二是公主的題巾之愛，本來想著郁郁辭過姻緣，尋機會逃命，這許多盞酒下肚，倒覺思度再三，哪個也瞞不得，不是瞞不得，而是瞞不了呀。

不若恰好委婉告知綠珠轉答，始解憂悶，遂故作半醉道：“小生第二次經洞庭，有幸首見王妃真容，更是不敢誇讚這個滿庭芬芳艷麗呀！”陳生又故作癡迷地豪飲下兩杯“綠珠姐姐，哈哈哈，沒想到頭一次見你，你就救了我一命，謝謝…”

說罷，陳生假裝醉意上頭，匍匐至案上，不觀歌舞，只待綠珠將他識破，告知王妃，任憑她們處置。

這邊綠珠看陳生假裝醉倒，更覺好笑，知是陳生未認出王妃，因怕嚇著他，便隨他任性消化一會兒，退過簾後，向王妃稟報。

王妃聽罷綠珠轉述，知是陳生故意點破，以免她們誤認舊人故交，錯報了恩情，更覺陳生難得，遂命舞樂益盛。

假醉的陳生郁郁寡歡，不知到底是因為婉辭了姻緣難過，還是當不了王妃的恩人惋惜，總之，也可能最主要的是，哪個保命的機會都沒留住，實在遺憾，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吧。

瞞，是瞞不過的，陳生兀自安慰，只得希求王妃大度，從輕發落。

聲樂愈隆，舞步愈急，實在是轟得伏案的陳生好不難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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